成都往事录001 | 本想种个花生，却从院子里挖出了一具尸骨

法律先生新推“成都往事录”系列，

写的是100年前发生在成都的，

半真实半魔幻的故事。

2008年地震那时，

我在成都送仙桥的古书肆，

发现了一本好玩的旧笔记：

一个曾在东洋和西洋

学法律的青年，回成都后做了律师，

他在那段魔幻的岁月里，

记录下他所遭遇的种种魔幻案件。

他的名字叫：杜洧，字复生

文字  / 杜 洧

整理 / 法律先生

民国八年的春天，我正在青羊宫外闲逛，想买一把梳子送人。这个时候，经常给我家送水的李叔，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找我。

李叔是个稳重的人，住在九眼桥附近，给我家送水都有10多年了。为人和善，我们都表示尊重，称他为李叔。今天，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惶恐呢？他喘了两口气，把我拉到河边的僻静处，满眼惊骇的看着我：

大少爷，这个事情我没个主了，心里闹得慌，找了好多地方才把你找到，想你帮我做个主，告诉我该怎么办？

自从去日本学了法政科回来之后，身边的人都把我当神兽了，什么事情都会来问一问：跟万事都上青羊宫，找老道卜一卦一样。这让我哭笑不得，我一开始还解释，我们学的是法律，是国家制度之学，后来也习惯了，懒得解释。

问了好半天，我才从李叔断断续续的的话里知道了事情的完整面貌。而这，也让我感觉到惊悚。

▲  1911年的青羊宫，内外都有很多摊点，

图为篾梳摊点

01

李叔很忠厚，但有一个爱好，就是喜欢吃花生。据说因为吃花生，没少和自己的老婆吵架。他的老婆姓左，性格泼辣，这从她拒绝改夫姓可以看得出来。左婶在九眼桥有一个破败的老宅，李叔是18年前入赘过去的。

入赘的男人，总有很多心事，所以，喝酒吃花生，成了李叔唯一的爱好。

可是花生也不便宜，前几天不知道李叔从哪里搞了一些种子，要在老宅院子里种一些，自力更生，省得被左婶骂来骂去。

可是，问题就出现在这个种花生上了！如果不种花生，李叔的人生也许不会有变化，他还是会和左婶吵吵闹闹地过下去，或许开心，或许不开心，但是生活不会有太多的变化。

▲  1909年的九眼桥，当时是成都的郊外，

住着很多外地涌入成都的人。

02

今天早上，天麻麻亮，李叔起了一个大早，拿着锄头就去院子里除草，然后往深挖土。结果，忙了好一阵，突然之间，锄头挖到一个硬的东西。

李叔觉得是一个石头，弯腰去捡来扔掉，结果发现那可不是一个石头，而是一颗死人的头骨！！！

左婶养的那只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，猫在院里的一株李子树上，对着李叔叫了一声。当时，李叔就吓得跌在地上，傻了。

吓傻的李叔，还是硬着头皮，往四周挖了一下，结果不仅仅有手、还有腿骨。赶紧跑回房子里面，告诉左婶，挖出了一个死人的骨头。

他本想故作镇定，别让自己的老婆也感觉到惊慌。可是，没成想，左婶听到后，反而平静得很，感觉她早已知道了一样。左婶叹了一口气，幽幽地说：

哎，该发现的还是会发现的，莫要怕，这是我的第一个男人，我埋的他。20年前，我亲自埋了他。你别管了，快去把土填上吧！

▲  院子里，挖出的头骨

03

左婶很淡定地说起这段往事。

她嫁给前夫的时候，她刚刚满15岁。可是她的丈夫喜欢喝酒，而且一喝酒就打她，打完之后还要强行发生关系。一开始，她会反抗，可是每一次反抗的结果，换来的是更猛烈的挨揍。

结婚后，因为左婶一直没有生小孩，他打的次数也越来越多，而且还会没事骂左婶：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，拿来做啥子！

直到有一天半夜，他丈夫在外面喝醉回来。趁着酒劲，又一次打了她。而这次，她没有哭，而是默默地拿起砍柴的弯刀，砍向她丈夫的脖子。

那天晚上，月光从窗棂边照进来，照到左婶被扯破衣服的身体，鲜血喷了一声。但那眼神，却没有惊慌。

左婶砍了之后，趁夜里，把丈夫分解成几块，匆忙地埋在了院子里。那个时候，局势动荡，兵荒马乱，到处打仗，到处抓人，到处杀人。不见一个人很正常，也没有人问起。

这些年，九眼桥来的都是外地人，更没有问起她的丈夫去哪里了。人们提起左婶，都知道她是一个泼辣的寡妇，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。

这么多年过去了，左婶也差不多忘记这段事情了。没有想到，李叔今天种花生，却挖出了这段往事～

▲  清朝末年，在成都的绿营官员一家

04

李叔几乎是带着哭，说完这件事情的。

他不知道该怎么做，18年了，他们的孩子都16岁了，虽然两口子经常吵架，但是18的感情还是很深的。他不知道离开了左婶，自己还能怎么样？

而且，自己都快50了，半腰都快没土了，该忘记了这事吗？可是，想着这事，心里也瘆得慌。回去还能睡得着觉吗？！

怎么该怎么办呢？去报官吗？还是忘了这事。青羊宫外面，各种摊子的吆喝声，此起彼伏，而李叔惊恐、犹豫的眼神盯着我，我手里拿着刚刚买的梳子：我该如何建议李叔呢？为何世间那么多这样的是非呢？

▲  清朝末年的望江楼

 05

杜洧的笔记里，并没有记下李叔最后是否报了官，他又和左婶如何继续下去？但是他留下了一段自己的思考，我把它翻译成白话：

中国的旧时代里，女性没有任何权利，过得不如意的连离婚的权利也没有。既然不能离婚，那只会逼着这些女人谋杀了亲夫。是这样的法律制度杀了他，还是她杀了他呢？

他在笔记里，思考的却是一个至今我们还在探讨的话题：法律制度如何改变了人们的行为，以及人心？

但李叔该报官吗？

假如，你是李叔，你该怎么做呢？

假如，你是杜洧，你该怎么建议？

告诉我，或者我们把

张青松大律师拉进群一起讨论？

Hi，这是我们推出的新节目，

这是第一期，希望你喜欢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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